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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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鬼灭/日黑】 山海

  *战国时代的缘一见到了现代的严胜

  *是个穿越老梗了

  *久违的一发完

  *原著是鳄鱼的,ooc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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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他周围都是雨。

 

  磅礴的雨水,猛烈的风,湿透的衣服像一张网。面前有一排房子,而他正对其中的一扇门。

 

  这很不对劲,目光所至都是他不曾见过的东西。继国缘一下意识地想要搭住腰间的日轮刀,然而手掌落空,雨水从他的掌心飞速滴落在脚边。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新的血鬼术,如果是那就相当麻烦。他正身处蝴蝶居,接受来自虫柱的治疗,如果有鬼袭击,主公的安全难以保证。佩剑的无故消失已经给了他不小的障碍,没人能空手解决鬼,而且是拥有如此强大血鬼术的恶鬼,继国缘一也不例外。

 

  他抬手将黏在鬓边的发丝拨至耳后,一声叹息从喉间滚至嘴边。浩荡的雨落在肩上,沉重地像是午夜最深沉的梦。继国缘一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想抬起袖子去擦脸上的雨水。被水泡开的衣服坠在身上,他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慢慢地收回身侧。

 

  继国缘一敲了门,他听见屋里响起一阵忙乱的足音,是什么落在木材上的声音,不重,轻而急促。

 

  而后门被打开,他透过雨水看见一个人。

 

  难以形容那种感觉,仿佛有人攥住他的头发,然后将匕首送进了心口,很疼。继国缘一畏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倒退,那人眼瞳里藏着山洪,在水流的中心他看见那个被困住的自己。

 

  那人像是才反应过来,相当不可思议地说道:“缘一?”

 

  继国缘一吐出了一口气,风夹杂着雨水直直地浇向他,年轻人抬起指节用力刮过自己的眼角,轻声道: “真是够了啊。”

 

  下一秒他冲到那人的面前,手指卡住那截白皙的脖颈,将那人抵在墙上。从未停歇的风撞开大门,墙与木头相碰发出剧烈的声响,雨被卷进来,巴掌一样地拍上继国缘一的侧脸。

 

  他的拇指抵住那人的侧颈,脉搏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规律地跳动着。他使了些劲,被他抵在墙上的人咳了几声,想要抬手拍开他。

 

  继国缘一静静地端详了他一会儿,屋外风雨大作,风声雨声树冠被拉扯的窸窣声都混杂成了一股洪流,在他的耳膜上沸腾。很吵,吵得他只想捂住耳朵。

 

  “你连伪装都是如此得拙劣。”

 

  02

 

  继国严胜从家里的医疗箱里翻出两张ok绷,对着镜子贴上脖颈间的两处青紫的指印。这其实不是什么很重的伤,但这种相当暴力的痕迹让他觉得很碍眼。

 

  断断续续的水声从门缝里传出,继国严胜的动作稍稍一顿,他忍不住朝那里投去一瞥。不得不说他刚才受了很大的惊吓,明明几天前还在遥远的西五区给自己打来视频电话的人,今天却穿着一身古典装束,在台风天气里敲开家门。而且还用手卡着自己的脖子,继国严胜收拾着撕开的包装,颈间的伤痕隐隐作痛。

 

  继国严胜双手抱臂站在窗外,看着远方暗沉的天色和落在玻璃上的雨珠。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接受这个来自战国时代的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弟弟,这仿佛小说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让继国严胜一头雾水。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可能已经疯了,但除去那人额角的纹路,他和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那样像,他们甚至戴着一模一样的花札。

 

  这没法解释。

 

  在那人终于缓过神来松手后,继国严胜眨着眼睛,愣愣地听着那个自称为继国缘一的人简单地表达了自己的抱歉以及自我介绍。这个继国缘一相当冷静,在同样让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甚至开始反过来安抚继国严胜,这和他的弟弟可不像。

 

  在继国严胜回过神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地毯已经被这个跨越百年时光来到令和年代的人给打湿了一大片。客厅里还开着中央空调,这个年轻人浑身湿透地站在出风口,却一声不吭甚至连动都没动过,任由水珠从脸上一滴滴掉落,模样相当狼狈。

 

  继国严胜叹了口气,将人领去洗热水澡。他虽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这个长得和弟弟一模一样的人让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他简单地教了对方淋浴房和洗漱用品的用法,然后回到房间,拿了弟弟的一套衣服送去了衣架。

 

  他看见不远处的金属垃圾桶被狂风掀翻在地,白色的塑料袋被风雨带去远方,为了防风而贴了胶布的窗户微微地颤抖,继国严胜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来自战国时代的灭鬼者走了出来,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他看了继国严胜一眼,而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原处。

 

  继国严胜此时真想感叹幸亏这个人没有出现在父母的家中,他盘腿坐上沙发,然后伸手拍了拍面前柔软的布料,示意那个穿着红卫衣的年轻人坐过来。

 

  继国严胜的腿上放着抱枕,他撑着下颚想把情况问得更清楚。但这个年轻人的心情似乎低落得很,他得好好地措辞才行。

 

  继国严胜斟酌了一下:“你是从战国时代来的?”

 

  “是。”

 

  “也叫继国缘一?”

 

  “是。”

 

  哦豁,那可真是富有戏剧性,原来时间断层平行世界是真的存在。

 

  “那你的战国时代里也有我吗?”

 

  面前一直很安静的年轻人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继国严胜心里一咯噔,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

 

  那张平静的脸破开一条裂缝,从瞳孔到嘴角,牵出一条悲伤的河。继国严胜很少在自己弟弟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他们的家庭很美满,即使是重新组建起来的一家人,也可以安稳地过着日子。沉重的负担与责任没有波及过他与弟弟,现在想来曾经最让自己烦恼的事不过是升学考试而已。

 

  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看起来相当年轻,继国严胜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想着这个战国时代的继国缘一或许连二十五岁都还没有。作为过来人,继国严胜当然知道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该拥有怎样的生活,然而这一切显然和眼前人无关。

 

  气氛冷了下去,窗外的雨声逐渐大了起来,此起彼伏翻涌而起的潮声淹没了心跳与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继国严胜打算转移话题的时候,战国时代的继国缘一终于开口了。

 

  “有。”

 

  “你们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是双生子。”

 

  “那他过得好吗?你们也是像我和缘一一样住在一起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继国严胜决定停止谈话。

 

他发现面前的人一直在看桌几上的相框,便伸手拿过照片:“这个是缘一——”

 

  他看了身边人一眼,然后改口道:“是我的缘一,令和时代的缘一,在完成了升学考试之后的毕业旅行上拍的。当时他考得相当好,恰巧爸爸升职,全家人就去了北海道。虽然在此之后还拍过很多张照片,但却没有这一张拍的好。”

 

  继国缘一看着照片,像是一个木偶娃娃,安静而无生气。

 

  继国严胜有点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他不知道这个时空旅行者何时会回去,但显然他现在无处可去。他起身打算领着继国缘一去客房,却听见他姗姗来迟的回答。

 

  “他离开了我。”

 

  “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他既然选择远离我,想必之后无论怎样,活得都应该很好吧。”

 

  03

 

  继国严胜被窗外凛冽的风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从枕头下抽出手机,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一分,手机屏莹莹的光让他眯起了双眼。继国严胜在心里盘算了时差,想必缘一现在或许已经在吃午饭了。聊天界面停留在缘一向他说晚安的时候,这个小他五岁的弟弟像是定好了闹钟,掐着他入睡的点来向他说晚安。

 

  继国严胜点开那条语音信息,年轻人清澈温和的声音在柔软的被窝里被放大,像他还在家时经常做的那样,睡前附在自己耳边说晚安,虽然常常会被继国严胜拍开。

 

 继国严胜打开日历,在软件附加的备忘录上添了接机这个事项,缘一回来的那天正值休息日,他们或许可以出去吃。他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倒水喝,却没想到吧台的高脚椅上已经坐了人。

 

  战国时代的继国缘一正静静地看着窗外,发现他后就侧过头来和他对视,客厅里没有开灯,他的眸子和身上的红卫衣一样,在满目的漆黑里亮得惊人。

 

  继国严胜开了客厅角落的一盏落地灯,暖黄的灯光在一角聚起,像一个小小的人造太阳。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拿起篮子里的橘子,剥了皮递给继国缘一。

 

  战国时代的继国缘一看了那橘子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真是不可爱,继国严胜叹了口气,将橘子放在了继国缘一的面前,虽然嘴上不说,他还是对自己抱有戒备。

 

  “这么晚了,您为什么还不就寝?”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提问,继国严胜猝不及防,一口水差点呛住自己。

 

  “被风声吵醒了。”

 

  继国缘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移开目光。他的眉间郁结着浓郁的疲倦,坐在那里的样子像是许久都未休息好,整个人都像一枚被过度风干的树叶,轻轻一动就会碎成细屑。

 

  这个继国缘一看起来相当的沮丧以及忧郁,继国严胜有些看不下去,他见过这张脸太多次的微笑,而当悲伤涌上来时,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怜惜面前的年轻人。

 

  “你这么晚都不睡,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继国缘一的手贴上腹部:“在来这里之前,我因为某些原因被一只恶鬼重创,虽然伤口莫名消失了,疼痛却依然在。”

 

  一只用血鬼术变成了他兄长模样的恶鬼,他遇见的那瞬间,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曾经仰慕过的人。一瞬间的动摇、迟疑与恍惚,他第一次失手,日轮刀被折成两半,血从伤口里涌出,落在地上像一场迟到的晚霞。

 

  其实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兄长堕成了鬼,像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那样突然地消失。震惊、背叛、失落,还有更多更多的悲哀,比起同伴的指责与怒视,更像是隆冬雪水,浸透了整个人。

 

  继国严胜似乎起了兴趣,他双手握着杯子好奇地问道:“鬼?是那种长得很吓人的东西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

 

  “不能见太阳?”

 

  “是。”

 

  “会伤人吗?”

 

  “食人血肉,滥杀无辜。”

 

  继国严胜啧啧了几声:“那你是干什么的?专门杀它们的?”

 

  “是。”

 

  这是继国严胜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熬夜,他当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继国缘一讲述鬼杀队的故事以及背后更深的,人与鬼之间的联系与仇恨。

 

  “战国时代的我也是个猎鬼人吗?”继国严胜拆了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职业听起来相当酷。”

 

  继国缘一不说话了,灯光浅浅淡淡地落在继国严胜米色的家居服上,每个皱褶都散发着暖黄的光晕。他显然正在兴头上,温和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眉梢眼角微微扬起,柔软得不像话。

 

  继国缘一很少被兄长这样注视过,他的兄长永远走在前面,未来不可测,他不怎么回头看他。仿佛随了他们的剑式,他与兄长永远无法并肩在同一片天下。日月同辉,这是个相当耀眼的词,万年不得见,他与兄长都没有等得起的资本。

 

  但是,每当他的兄长将那平静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时,继国缘一会想,总有时间,他们能随行而走。

 

  “是。”

 

  “他是个相当出色的猎鬼者。”

 

  03

 

  在战国时代的继国缘一来的第二天,他已经能够逐渐融入这个现代化的社会。他的学习能力相当强,所有的事只要演示一遍就能学会。

 

  风比昨天小了些,但依然不能外出。雨在九点多的时候停了,但几个小时后天与地就再次成了一片浩无边际的海。

 

  继国严胜坐在沙发上看书,而继国缘一依然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对着窗外沉默。继国严胜抬头,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的身影叹气。这个缘一实在太过沉闷,他在自己那个年代也是这样吗?

 

  他合上书,将不远处的人叫到自己的身边。继国缘一从怔忪中回神,他看过去,目光落在继国严胜的身上,暗红的瞳孔颤了颤。他揉着眼,眼下的淤青从指尖中探出,像一痕阶上苔。

 

  他顺从地坐到继国严胜的身边,双唇抿出一道薄薄的唇线。继国严胜打开电视,侧着脸询问道:“想看会儿电视吗?”

 

  继国缘一沉默着,他揉着额角,眼尾堆着昏沉的疲倦。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虽然这个缘一不是他的缘一,但继国严胜还是会下意识地照顾他。  

 

纵然时空错乱,他与他都是不该相遇的人。但继国缘一永远是继国缘一,继国严胜也永远是继国严胜,这种爱从来与时间无关。

 

  他放下遥控器,轻声道:“去睡会儿吧,你看上去很累。”

 

  继国缘一摇头,他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秋雨里的一株兰草。他依然是活着的,却不可挽救地衰败下去。

 

  “不用,请随意吧。”

 

  继国严胜随手调了一个台,里头正放着黑白色的文艺电影。他知道继国缘一看不懂,而那人似乎也没怎么认真看,但如果这样能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毕竟他不是自家的弟弟,闲来无事就会跑来闹他,又或者拉着他打电视游戏。

 

  窗外一片灰黑,在这个由台风引起的仿佛漫无边际的雨季里,时间都被带去了远方。正浏览着书页的继国严胜感到肩上猛然一沉,他侧过脸,继国缘一的顶发蹭着他的鼻尖,很柔很痒,像鸭雏身上的绒毛。

 

  这个年轻人一条胳膊搂住了他的腰,侧脸贴住肩头,在满世界的雨声里静静地沉睡着。继国严胜打量着这张脸,将他与深刻入自己记忆里那张脸做比较,毫无疑问,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过得并不好。

 

  他从他简洁的叙述里得知他的身份,一生都在疲于奔命的人,所做的事不会得到社会的认可,随时都会遇到生命危险,甚至有时候尸骨无存。

 

  如此大的责任与压力,就这样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肩上。继国严胜抬手将电视关闭,手掌落在继国缘一的发顶上,轻而柔地摸了摸他的发。

 

  每次提到战国时代的继国严胜,这个缘一总是会兀自沉默下去。他兄长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很大,想必这个缘一也和自己的缘一一样,很爱很爱两个时空的继国严胜吧。

 

  继国严胜觉得有些抱歉,他没有办法安慰这个异时空的胞弟。纵然他的一切与他无关又在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羁绊,他还是不愿意看见如此暗淡的继国缘一。

 

  令和时代的继国缘一是耀眼的,他做事总是能做得相当出色。而他相信,战国时代的继国缘一同样也是完美的。继国严胜见过精于刀法的人用剑的模样,作为猎鬼者的继国缘一只会比那些人更加让人想要追逐与仰慕,就像他那身红色的羽织一样,比清晨时的圆日还要灿烂。

 

  出于这样一种偏爱的心理,他希望那个离他而去的继国严胜能早日回到他的身边。

 

  04

 

  继国缘一从极深的梦境中醒转过来,天色比他入睡前还要昏沉,屋里没有开灯,这所房子的一位主人正靠着他,闭着眼睡得香甜。

 

  他眨着眼,将涣散的意识逐渐收拢。

 

  他做了一个好梦,梦里有他,有他尚未鬼化的兄长,有他们生活过的府邸,有他的兄长来鬼杀队时就种下的那丛青山卧雪,还有那只被他捡回来背上有三条黛青斑纹的幼猫。

 

  春日的风相当和煦,他的兄长靠着回廊的栏杆,同怀中卧着的幼猫一起于午后酣睡。他坐在一边整理着文书,青山卧雪开了花,沉重的花盘压在枝叶上,芍药的艳丽在素白与青色中被洗去。这是它第一次盛放的模样,而在往后的日子里,它的旁边还会多出几株仙鹤白,几株拟草。他的兄长总会去打理它们,每到花季庭院里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雪色,赛过天边的弯月。那白色很衬他的羽织,他垂头扶着花枝修剪的模样像写意的工笔画。

 

屋子很安静,他连落笔的力度都忍不住放到最轻,他的兄长被鸟鸣惊醒,怀中的猫咪唔一声跳了出去。穿着紫羽织的人揉了揉眼角,询问他什么时候了,得知时间尚早,他迷糊着点点头,再次合眼睡去,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后来幼猫在一个雪夜走失,芍药开了三年,最后成了一片枯木。

 

  继国缘一侧头看了身边人一眼,另一个时空里的兄长总是能表现出相当亲近人的一面。他毫无防备地与自己相处,他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矜持清冷,自律自尊,即使他们拥有着同样的一张脸。

 

  桌几上立着一团黑色的影子,他知道那里摆放着相框。那是一张全家福,背景是天与海,阳光与海鸥,他和他都在上头,父母也都在上头,无论是哪一张微笑的脸都显得相当得刺眼,相当得,让他觉得悲伤与无力。

 

  他抬手贴住继国严胜的脸,熟睡的人的呼吸落在掌心,像笼住了春日风。继国缘一低下头,嘴唇贴了过去,很轻很轻的力度,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滴答着落在他的心头。

 

  相当地悲哀。

 

  继国严胜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阵,继国缘一直起身子。他静静地看了手机一会儿,接着拿起它走到厨房的窗边。继国严胜在无聊的时候教他使用过,他惊奇这远比渡鸦方便的通讯工具。

 

  那是一串语音消息,他看着屏幕,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他。

 

  继国缘一将音量调到最小,点开那一串信息。

 

  他说现在这里是一点多,他刚刚结束手头上的工作,非常的疲惫,很想念哥哥给他煮的蜂蜜牛奶。

 

  他说洛杉矶的夜景相当美丽,想要带哥哥来这里再看一次。

 

  他说还有一天就回来了,很想很想自己的哥哥。

 

  他说,很想你,哥哥。

 

  听另一个自己说话是一件相当奇妙的事情,就仿佛站在船上,直面着水上的倒影,内心的剖析与独白都无处可藏。

 

  继国缘一放下手机,从他来便开始的雨季即将走到尽头,他看着玻璃上流动的水纹,心想一切或许都该结束了。

 

  05

 

  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蝴蝶居。虫柱正在一旁收拾着药品,她刚送走一批伤员。见他醒来,虫柱便走到他身边,拆开他腹部的绷带,那里光滑如初,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愧是日柱大人,”她将绷带扔进一旁盛放废物的竹篮里,“这样强大的恢复能力,鬼杀队几年都无法找到这样一个好孩子。”

 

  继国缘一整理着衣襟,闻言摇头道:“不必再称呼我为日柱,我已与鬼杀队无关。”

 

  虫柱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点遗憾与诚恳:“我很敬重你,日柱大人。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预料到,月柱他——”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被硬生生截断的话飘散在空气里,化成了一种实质性的沉默。

 

  窗外飞进一只渡鸦,它停在继国缘一的小臂上,足上系了一卷小小的纸。他打开纸条,看完后将信撕碎,下床去拿自己的羽织。

 

  “你这就走了?主公吩咐让你再歇几天。”

 

  “不必。”

 

  继国缘一拿过床边立着的日轮刀,刀鞘滑落了一点,他看见里面火红的锋刃。

 

  “水柱方才送了信,这几天他在郊外不远处发现了黑死牟的踪迹。”

 

  窗外的紫藤常年不败,那浓郁的紫色喧嚣着冲进他的眼里,像一滩融化的霞光。

 

  他想起那个荒唐的世界,另一个自己与另一个兄长,他在那里吻了一个人,不知真假。

 

  他径直离开蝴蝶居,天色已晚,云脚蹒跚着勾住最后的潮汐。

 

  他叶公好龙,他尾生抱柱,在这样兜兜转转的命运里至死方休。

 

  所有的一切都该有一个最终的结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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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爱隔山海,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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